Chapter23.堂哥

    “害你？”谢昭棣觉得匪夷所思，“他们害你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他语气还是淡淡的，“这个餐厅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“打扰了，请您慢用。”

    尹拂砺也这么以为。

    “要是爱我，就不会害我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穷成那个德行，怎么好意思去领养孩子？”尹拂砺语气逐渐加重，“既然养了我，就应该创造好的条件，而不是让我因为贫穷而抬不起头，永远活在自卑里。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谢昭棣小心地挤着柠檬，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以为，我还是过去那个我吧？”他轻飘飘地说，“早在三年前我来到B市的第一天，我就告诉自己，从此以后不会再跟C市有任何牵连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尹拂砺反问道，“我以前是什么样？”

    这餐上得真他娘的快啊。

    “所以呢？”谢昭棣问，“这就是你阴阳怪气的原因？”

    “我阴阳怪气？”尹拂砺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，冷哼一声，“谢昭棣，你还真是被洗脑洗傻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一份法式鹅肝酱，一份提子干松子焗猪柳，一份意大利香煎银鳕鱼……哦，再来一份巧达玉米蛤蜊奶油汤。”说罢，终于想起谢昭棣，抬头问道，“你想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以前的你说话不会像今天这样冲。”谢昭棣放下刀叉看着他，认真地说，“你今天说话句句带刺，语气里尽是嫌弃和不耐烦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环境很棒。”谢昭棣继续说，“姑妈姑丈都很想你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，”她补充道，“我问你过得怎么样、为什么没回家，你也不正面回答，一个劲儿地转移话题。”

    “谢昭棣。”尹拂砺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妹，出声嗤笑道，“说你傻，你还真是不聪明。”

    尹拂砺正在S大念大三，自从上大学以后就没再回过家，美名其曰勤工俭学，真实原因是什么谢昭棣也不得而知。

    “左手持叉右手持刀。”尹拂砺面无表情地提醒道，“看见旁边的柠檬了么，滴上几滴。”

    “食不言寝不语。”尹拂砺抬头瞥了她一眼，平静道，“吃完饭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学长推荐给我的。”尹拂砺也继续转移话题，“他说这里的西餐是B市数一数二的。”

    “它时时刻刻不在提醒我，我是在福利院被领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他们不爱你？”

    “堂哥，”她问，“我来B市一学期了，还没怎么逛过这里，过年这几天你带着我到处玩玩儿行吗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恨透了贫穷。”尹拂砺说，“你身边的有钱人是什么样的，你应该不会没见过吧？”

    “而我们呢。”他冷笑一声，“生在穷山沟，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，买什么东西都得瞻前顾后思来想去，长到这么大一次都还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谢昭棣以为自己听错了，难以置信道，“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哗——”“你他妈放什么狗屁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噢，好吧，没关系。”谢昭棣笑着耸耸肩，说，“那个……”

    谢昭棣冒着一副穷酸样儿，浑身上下写满老家的乡土气息，而这种味道最让他感到恶心。

    谢昭棣有点生气，装什么啊，合着以前在餐桌上嘚啵得的不是你？

    “我觉得现在的你很陌生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尹拂砺点点头，认真翻阅菜单，“这个法式鹅肝酱看起来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名字是什么含义你都忘了是么？”他自嘲道，“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，我可没忘。”

    “出生在大城市，含着金汤匙长大；从小上的是私立贵族学校，说得一口流利的外语；小小年纪就已经环游世界去过很多国家，见惯了无数我们这种人一生也见不到的风景。”

    不过就是三年未见，尹拂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，陌生得好像他们两个这是第一次认识。

    “我说，我原以为你跟我一样痛恨这个不公的世界，没想到啊，你是如此可怜又可悲。”尹拂砺静静地看着她，她的毛衣袖口处已经被磨出了球，看起来廉价极了，“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，我怕你影响我的形象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的人生，也配叫人生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。”她招呼服务生过来，“点餐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尹拂砺娴熟地取出一只生蚝，轻轻地沾了沾酱汁放进嘴里，一边咀嚼着鲜美的蚝肉，一边冷漠拒绝道，“我没空”

    “我是姓尹，但我终究不是尹家人。你表弟尹繁坤才是，他才是他们亲生的。”

    各怀鬼胎地吃完最后一口，谢昭棣终于忍不住说，“堂哥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牛排好嫩啊。”谢昭棣并未察觉有何异样，真挚地称赞道，“这个鳕鱼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就好。”谢昭棣的心在流血，“堂哥，你这几年过得好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