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科长目光严厉,喝令道。
“证据确凿,你二人……可还有什么狡辩之处?”
众目之下,没人愿意为死人打伞,怕染了脏东西。
钟科长脸色变了变,他盯了一眼徐志用,“倘若徐从说的是错的,那么县公署自会法办,用不着徐老爷在这操心,可若当真在你家搜出了烟膏……”
大虫死后的面目很快显露了出来,他的整张脸已没了血色,像是涂了女人用的铅粉,很白很白,两只暴睁的虎眸亦没有合上眼,而是怒目相视。
“至于这族老的宣词,谁知道是真是假,伪造并不难。事前,我得知土匪劫村的消息,偷偷跑出了徐家堡子,族人对我记恨,是理所应当的事情,你们串供诬陷于我不是不可能……”
“科长,是……烟膏。”
地上的血水渐渐的有些淡了。
“去!搜查轩盛米铺!”
二人低下脑袋,分别道。
大烟和小麦是一个季节的东西,春种夏收。现在已到了七月下旬,地里的大烟早就被割,一点罪证都不会有。至于烟膏,贵如金的东西,他又岂会留在徐宅。
他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。
“大虫,二愣子……为你报了仇。”
“我认罪。”
徐志用不甘示弱,怒目而视。
他沉声道。
是一个个长方体的油纸包。
刘昌达向前进了半步,打断了众人讲话,开口道。
“如何处罚……你心里知道。”
“钟科长,你派人入轩盛米铺搜查一下,应该就能得知我门生说的是真是假了。”
“每隔一段时间,我家米铺可都是有施粥放米的,谁都知道我爹是县城里的好心肠……”
徐从右手抚上大虫的两只眼,用微不可查的音量低声自语。
“徐从,你不要冤枉好人。”
徐志用、刘掌柜对此虽有遮掩,但并未真的放在心上,露出的马脚太多。
钟科长见徐志用、刘掌柜二人色变,目光盯紧二人,抢在二人开口前,说道。
更何况还是一个土匪的尸体。
他身旁的儿子刘旦握紧拳头,怒骂道。
雨水顺着他的鬓角、两颊流淌了下去,汇聚在下颌处,化作一条细小的水流。
至于禁烟力度大不大,仅看烟膏的价格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一队披着雨衣的巡捕很快便鱼贯而入轩盛米铺。没过多久,他们便搬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。等将木箱子呈于众人眼前,巡捕命刘掌柜打开了落于木箱的铜锁。
而之所以二人“不加掩饰”,是因为即使有人知道了,也难以将他们法办,故此有恃无恐。
“没有……”
刘掌柜沉默不语。
沉不住气?
“徐从……,我宅子里哪有什么烟膏。”
他手拿开。
以前,在未知道徐志用私自种大烟之前,他不知道轩盛米铺私底下的勾当。但得知这件事后,在县城里稍微打听一下,就能了解到背后到底是何人在贩卖烟膏。
雨越下越大,地面上再也没有一丁点的血水。
命令的同时,他双脚微挪,呈外八字。
徐从蹲下了身子,他用力将大虫的身子翻了过去,由趴变为躺。
(清末到洪宪之前,禁烟力度很大。)
大虫的两只眼闭住了。
刘昌达未曾出声,只是默默站在徐从的身边。
铜锁打开,里面的东西映入众人眼中。
简短的说完这一两句话,他笑了笑,“至于反坐罪。唔……,他和徐老爷到底是有点仇,所以可能说了些假话,还望钟科长多多包涵。年轻人,到底是有点年轻了,沉不住气。”
“你放心……,他入了监狱后,不会活着回来的……”
“钟科长,诬陷良民,我记得是有反坐罪……”
设计弄死匪首及其匪众十七人,这份心性可不类于常人。
“话已经说到这里了……”
徐从嗤笑道:“由大烟提炼出的烟膏和黄金等价,徐老爷当然不会放在徐宅了。我猜这些烟膏应该就在轩盛米铺。你们两家是亲家……,徐老爷你负责种植大烟,而刘掌柜则负责兜售,我想县里烟馆的烟膏究竟是从哪里流出来的,问一些暗娼、瘾君子应该就能得知……”
巡捕闻了一下,上前敬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