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吏心中浮起一缕敬佩。
就在他琢磨此时出言告退妥当与否时,耳中又传来了丞相的一声叹息,“唉......罢了,且去让庖宰再添份餐食罢。”
以郑璞睚眦必报的性情,此番为何而来昭然若揭:不外乎是求督兵讨贺兰山的魏军为张包复仇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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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刚入酉时没多久,天穹便漆黑一片。
闻言,刚要执起食桉上竹箸的丞相,神情略微一顿。
暮冬的白昼很短。
轻作鼻音,正在用餐的丞相没有抬头。
的子侄可有幸迎归。
一阵轻微的叩门声打断了丞相的思绪,“丞相,郑司直求见。”
子瑾?
值守小吏哑然。
“不见。”
再度归来值守处后,更再无唤人送来炭火暖炉的心思。
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着,雪下得愈加大了。
丞相也不催,缓步至窗前挑开了些许,让寒风寻空遁入冲澹了屋内的炭味。
“回丞相,是。”
旋即,又生出一声感慨:郑司直未老先衰,可见平日里为国操劳之苦......
“嗯,且用餐罢。”
少时,便轻轻的摆了摆手。
“诺。”
接过食桉,穿长檐廊叩门。
冀县丞相别署各处哨岗、檐廊等皆燃起了火把或火盆,忙碌了一天的假左与令史三三两两离去,换成了雄赳赳的宿卫甲士。再度接过庖宰送来的食桉、给丞相送过去的值守小吏,脚步向前时,亦不忘用眼角余光瞥往一侧。
惹得值守小吏一阵恐慌,垂头屏息之余,还暗中责怪着自己的多事。
尚有立于天地间任凭风吹雨打、不畏寒暑的傲然。
将双手虚覆在火盆上取暖,值守小吏心中在犹豫着,但很快,他的犹豫便被一阵低微的脚步声给打断了。
入屋内的小吏,将食桉轻轻搁放下后没有当即行礼退下,而是脸上闪过几缕挣扎,化作了一记轻声,“丞相,郑司直尚在外候着。”
他是蜀地人,来陇右有些年了,但始终觉得冬春时节难熬。
“此竖子!”
少食,多餐。
“嗯,我知矣。”
灯火昏暗中,一身白衣的郑璞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轮廓来,犹如原本就立在小庭内的石凋般沉默、挺拔与岿然。
值守小吏小趋步从长长的檐廊穿出来,至立在檐外的郑璞身边,低声说道,“郑司直,丞相不见,且让你不得复请。”
小吏不敢再吱声,沉默行礼后连忙转身掩门而出。
“诺。”
略作沉默,丞相声音里有些许疲惫,“让他勿复来请。”
对此,丞相在黄氏的照料与坚持下也慢慢养成了习惯,哪怕是食欲不振,亦会强迫自己多少吃一点。
少时,郑璞推门步入,垂首而拜,“璞,拜见丞相。”
微微扬眉,丞相眼中闪过一缕无奈。
这是丞相在汉中郡定军山别院静养后,太医给予的建议。
原来是庖宰端着食桉来了。
言罢,又继续阖目养神了。
他缩着身体,紧紧了衣领,略微侧头用眼角偷瞄着依旧阖目立在檐外的郑璞。
但他张了张口,却始终不敢出言劝郑璞归去,只得归到自身的值守处,偎着火盆取暖。
“咄!咄!”
偎着火盆的值守小吏不由打了个哆嗦。
即使丞相早就食罢起身漱口净手了,他亦不似先前那般放下竹箸,仍旧在那细嚼慢咽着。
一阵朔风呼啸而来。
与以往不同,郑璞这次吃得很慢。
此情此景,犹如当年先帝甫崩时殚精竭虑令巴蜀豪族用命北伐。
将食桉放下,值守小吏躬身步退门扉处,但却没有离去。
若不,我让杂役送个炭火暖炉来予郑司直?
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畏冷。
正欲用餐的丞相有所察觉,抬头看了一眼后,便出声问道,“乃子瑾尚在外候着?”
郑司直真不畏寒啊......
“丞相请用餐。”
郑璞
不同的是如今的丞相已然须发皆白。
只见雪花已然在他两肩积了薄薄一层,胡须上亦沾了不少,与那早就霜白的两鬓辉映着,再加上一脸深深的倦色,看起来犹如一位老翁。
当即,鲜有动气的丞相便低声骂了句。
小吏依旧垂头,小声回道,“今日雪大,积雪将近郑司直膝。”
好一会儿,郑璞才放下竹箸。
“且随他。”
“谢丞相。”
待值守小吏入内将食桉撤去后,闭目养神了好久的丞相,径直说道,“子瑾若是为求战而来,便莫多费唇舌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