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道:「紀大人為國操勞,心繫案情,沒什麼好拘束的。記住!長壽宮並非金鑾殿,既來之則安之,我也不喜歡整天端著臉。所以,你儘管暢所欲言,不用顧忌什麼。至於柳盈盈的去向,聽聞擔心被秋後算帳,不敢留在京城」
林嬤嬤忽然靠上去附耳低語,曾美麗聽了,又說道:「我記性不好,竟把這事給忘了。皇帝發現秘笈失竊那天下午,阿花出宮幫我辦事,湊巧在街上瞧見柳盈盈抱著嬰兒,慌慌張張登上藍景青的馬車,驚險躲過疑似東方碩派出去的人馬。」
紀不妄道:「那這位藍景青,也是朝廷中人嗎?」
曾美麗道:「他時任東衛軍教頭,任勞任怨,深受太子倚重。後來太子登基,藍景青被提拔為領侍衛內大臣一職,是皇帝十分信任之將領。可惜的是,這位御前侍衛指揮官上任不到三年,有天隨同皇帝去南山狩獵,為救皇帝而捨身墜崖。」
「換言之,有關柳盈盈下落的線索,就此斷了嗎?」紀不妄心存一絲僥倖。
曾美麗道:「要是沒落入東方碩手中,柳盈盈大難不死,怕不跑得遠遠的。」
紀不妄道:「那火屠玲瓏呢,目前是否仍在京城?」
「是的。」曾美麗知無不言,進一步補充道:「據聞此女乃是歡場中人,她與東方碩的義父女關係,多半是互相利用。一者為收集情報、一者為得靠山支持。另外!火屠玲瓏有一妹妹,名為火屠鈴噹,一朝登上枝頭變鳳凰,搖身成為縈妃。」
紀不妄道:「此事下官略有耳聞,聽說火屠鈴噹本是兵部尚書陳楓府裡的歌姬。」
曾美麗說:「看來你有做功課,是想了解,縈妃所生的皇子是如何夭折的吧?」
紀不妄道:「傳聞此皇子五歲時摔跤猝死,皇室沒有刻意掩蓋的隱情嗎?」
「櫻妃受寵在先,縈妃受寵於後。兩人為了爭寵,不知檢點,不顧皇家體面,把爭寵鬥到檯面上。當時我身為皇后,想說這二人多半是愛瘋了,各打五十大板,幽禁一個月。孰知,三天後就發生六皇子在贏華宮摔死的撼事,經查是意外。」
「下官聽過另種版本,指陳皇子是被人從窗戶丟出去,蓄意謀殺所為。」
紀不妄大膽說出心中的疑點,皇帝和豐王妃聽到臉色遽變。曾美麗倒是面不改色,淡淡笑道:「此種傳聞,我也有所耳聞,想相信卻又無所適從。原由遭逢喪子之痛的縈妃,一口咬定,事情發生當日,有人瞧見太子妃身邊的人,名喚李泰的太監,曾經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贏華宮,見人喝問撒腿便跑。待深入追查,李泰卻人間蒸發。縈妃提不出人證,又沒有確切的證據。而太子妃則一推三不知,甩鍋甩得很乾淨,甚至暗指縈妃存心報復,無中生有,蓄意嫁禍,實情只有天曉得。」
「也就是說,六皇子摔死一事,最後以不了了之收場嘍?」
「雙方各執一詞,一個拿不出證據、一個呼天搶地喊冤枉,皇帝能怎辦?」
「據說縈妃和櫻妃是親戚,兩人和兵部尚書陳楓亦有親戚關係,是這樣嗎?」便衣欽差和聖母太后隔著桌面交談,你一言我一語,交流得很熱絡,無暇理會旁人。豐王妃被冷落,一點也不在意,一派閑適以聽故事的心情,邊聽邊吃挺享受。
軒轅鴻志雖貴為一國之君,卻很識大體。因為心知紀不妄不是在聊天,是在為棘手難解的案情找線索。他很知輕重,不隨便插話,展現帝王寬闊的胸襟,儘將平常就較一般人來得廣的關心層面拓展開來。更何況,現在傳入耳朵的訊息,很多都是軒轅鴻志聞所未聞的事情。有的涉及到權貴之間的連繫生態、有的是深藏後宮之中不願張揚的隱秘。他豈能漠不關心,俊俏的面孔掛著饒富趣味的表情,一下子向右看著曾美麗、一下子向左注視著紀不妄,不時持杯就唇作沉思狀。
總之,軒轅鴻志心安而不懼,志閑而多欲,聽得津津有味。
倒是曾美麗,聽到「縈妃和櫻妃是親戚」時,表情一怔,明亮的雙眼迅速被一層迷霧困惑住。她端起杯子淺呷一口,藉由品酒沉吟來整理思路,好半晌方說:「就我所知,櫻妃是天鼠國人,火屠鈴噹乃是炎族人,八竿子打不到才是呀。」